Anna:我想講吓我喺輪椅上嘅性生活❤️

#簡單意譯👉👈
[喂,我哋講吓坐輪椅嘅性啦]

我叫Anna,今年30歲,10歲開始行唔到。

可能唔少人都有種迷思–殘障人士係唔性感/無性生活/無性需要嘅。

喂,大佬呀!
雖然我哋係真係生活上成日遇到好多障礙,但,一樣有慾望同需要架播。

無得代其他人講,齋講我自己。
同所有猴生仔女一樣,13歲就開始好奇。然後,叻叻咁自行上網學習囉,搵咸嘢睇。睇,係有撻著,但唔太完全明係咩回事。因為,當時讀教會學校,由幼稚園到中學,都係無咩性教育。

然後,到16歲第一次扑嘢,做完個感覺係:「就係咁(炸/呀)?」

之後,我同其他人一樣,有一夜情,試過吓3p果啲。喺14年嘅性生活入面,都有炮友,#亦扑亦友 呀麻。

如果你問我羞唔羞家?!
我會話:
「只要係安全同負責任,邊叫羞家呀?同埋,話之你同幾多個人上床。你要指指點點的話,x隨尊便(關我鬼事)!」

當然,而家我一對一亦同樣開心,同男友呢兩年幾都幾穩定。

🍼答吓大家對輪椅嘅性疑惑啦🍼

1. 係唔係都感受到所有性感覺❓
答:差唔多!我係小腿以下感官弱啲。

2. 最正嘅體位係咩❓
答:我最大限制只係膝頭對下,其他都ok試玩。

3. 最大要克服嘅性困難❓
答:同好多人面對嘅問題一樣,學習點樣去愛自己嘅身體囉。其實,只要有自信,就ok享受。

4. 點樣處理性侵者❓
答:第一次果陣,只係同女性朋友傾訴。後來,去受訓,成為ngo做強暴危機輔導員。

5. 會自慰嗎❓
答:我隻手唔係我最拿手嘅架餐,不過唔怕,我有最信賴嘅自慰器。

6. 做愛最過癮嘅經驗❓
答:打野戰。喺好靚嘅森林或同志營,正!!

7. 最老尷嘅性經驗❓
答:大概26歲果陣,上網溝咗個醫生。約出嚟飲嘢,差不多錫錫架啦!diu…同好多人一樣,飲酒易急尿!果吓!!!!!滲咗!佢嚇一嚇😯「嘩!咁濕嘅?」

我就同佢講:
「你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攪吓我條褲就令我達到高潮啦! 哈哈哈。」💦💦💦 #潮吹啲friend😆😋

#咸濕唔好咁健全中心主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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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深感受係6同7!
我都好鍾意野戰🔥
而生完bb同步入中年之後,急尿問題都嚴重😵‍💫我就唔敢再同人飲酒溝仔👉👈
Anna嘅答法,真係學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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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處喺:無障礙輪椅生活方式
Let’s talk about sex when you have a wheelchair disability
https://pushliving.com/wheelchair-s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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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彩鳳] 回應〈折翼天使的性事〉

  1. 當作者傳短訊叫我為她的甜故〈折翼天使的性事〉寫評論時,我難為情地說: 「對於慾望的書寫,我總覺得是一種感應,很難用文字回應。」

我支持性權。但一般而言,多數是過於理性的討論。老實說,要評價仔細而肉體化的情慾書寫,比做愛更難。因為我相信,每一個人均有自己一套獨特的情慾感覺,並非其他人能明白的。而且,性和慾望的當下感覺,可能根本沒有語言能把那狀態再呈現出來的。那些典型的咸濕語言及文字,可以非常不到位。偏偏,我自十歲開始偷看的,都只是〈龍虎豹〉那一類的咸書,或者是〈東方日報〉的night 版。其他坊間的情慾文字,接觸不多。所以,我對於如何運用文字,認真回應別人的情慾故事,存有很大的疑問。更何況,作者要寫的是肢體傷殘的情慾故事,我這個所謂四肢發達的人,又何德何能,有何資格去評論 ?

意料之外,我只看了小說的頭兩章,已忍不住,非常衝動地想回應。不過,我第一下的反應,是想寫自己的情慾故事,作為回應,並非做甚麼評論。

這也是我認為作者最厲害的地方 – 她的書寫,能引起共鳴,也帶來很多反思和行動。老實說,讀她的故事,不是令我有那種所謂濕濕的感覺。但,卻挑起我很大的衝動。看完隔天,我做愛了。近幾年,我已經很少做愛。或多或少,是因為〈折翼天使的性事〉,重燃我對做愛的渴求。它,帶我去發現了更多情慾的能量。過去四十年,我在做愛的時候,總是很拘緊。可能很多人都以為,我整天講性權,一定是很開放,對身體以及做愛都很放得開。事實並不如此。基於家庭成長的背景以及個人經驗的影響,其實我很少在做愛之中,找到輕鬆和自在,或能主動摸索興奮的感覺。直接地說,我多數像一條死魚。喝了酒之後,才有例外。〈折翼天使的性事〉讓我不需要喝酒,也能自由地感應性的互動。

然後,我還是要嘗試整理一下我對〈折翼天使的性事〉的理解。可惜,到現在為止,我仍找不到恰當的文字來描述它。所以,下面粗疏的評論,將會是零碎,而詞不達意。

女性情慾 ?

第一個令我產生強烈共鳴的是,作者以第一身書寫。這個第一身,是她作為女性的情感/身體/慾望之間的起承轉合。她,追求的情慾,不一定翻雲覆雨。她,在互相的性探索中,也可以主動。

「在書桌下拖著手一起溫書,無人的時候,郎就會輕掃我的頭髮,偷偷我。」

「我知道他在探索我有無意繼續,我捉著他的手,親了他手背一下,然後把他 手拉到我胸前,我看著他雙眼,微笑道:你不是想碰這個嗎?

1978年,奧菊.羅德寫下 〈情慾之為用〉(Audre Lorde: The Uses of the Erotic),及後被引為探討女性與情慾的經典:

情慾是植根於每一個人身上的資源和力量,但每一種壓迫為了其本身的延續, 都必須極盡所能去腐蝕扭曲被壓迫者足以從事改革的各種力量,這當然包括對 女人情慾的壓制,因它富有提供女人力量與資訊來源的無限潛能。

奧菊.羅德認為,世上有各式各樣的權力,被使用或棄置,被認可或否定。偏偏,在父權社會中,女性的慾望總是被不同的文化所消散。當然,在性的議題上,我們不單有男女兩個性別的差異,還有第三性, 跨性別和酷兒等等。或者應該說,我們不是要追求另一個單一的「女性情慾」框架,以解釋作者的情慾。不過,也許我們可以從這裡出發,開啟更多情慾的無限潛能。

沒有壓抑男性 / 男性也沒有壓抑女性

作者的後記中也提及,她主要的對象是男人。但這個女人的性,也沒有把男人拉下。譬如說,其中一個性愛對象「大叔」,既啟發作者的身體慾望的能力,也在作者的懷裡倒下來,如泣如訴,情愛的失敗與失控。她與大叔甚至在死亡與性愛之間,相互慰解。做愛,並不是兩人關係的終點,而是起步,以探索生命的可能性。

他鼓勵我去見網友,每次見面前,他都再三提醒我說,如果感到不安就走, 喜歡的話就主動出擊。

開始他環遊世界的大計,每1-2個星期就會給我發訊息,說用他的腳代我去 旅遊,每去到一個地方,他都會邀我選擇一個當地的地方,讓他代我去看 看。」

大叔送給我的技巧及智慧足以培養我成一個很獨立自主兼有自信的女人。」

他就在我懷裡嚎啕大哭,他的臉貼著我雙胸,眼淚都沾在我的衣服上,但他 哭到無法說到一句話,我只好安慰他說不用說話了,就讓他盡情的哭個夠。」

「你真的要死嗎?」我最後很關心的問了一句。

他思考了一會就又親我,問我道:「你會讓我跟你做愛嗎?」我抱著他,任由他 愛撫及親啜我的身體,我知道我還是濕了一大片,但我說:「我很想要,但我 不要做你最後一個做愛的女人。我聽了你的故事後,我覺得你真的想念的是你 的爸爸、媽媽、二哥、妹妹和鄰居們。」

傷殘性實踐 ?

在香港,幾乎是2003年開始,才有較多傷殘戀愛與性的研究出現。當中包括肢體傷殘人士交友、戀愛與婚姻研究報告》、殘疾婦女與婚姻調查報告書》以及照顧者對智障人士性需要意見 研究報告 》。可惜,它們都得不到廣泛的關注。差不多要到2015,女協出版〈有愛無陷—殘障者的情與性〉之後,主流媒體才有比較多相關報導。然而,傷殘性權及性實踐的討論,仍是被邊緣化。

在國外的學術討論裡,大部份集中在傷殘性權的層面。當中,偶爾也有一些傷殘性愛的口述故事。可惜,由當事人自己寫的,具體的性實踐言說並不多。而要討論傷殘性權,其實我一直還是很糾結。一般而言,雖然在性權的倡議路上,仍會遇到不少阻力,但性作為人基本的需要,似乎是一種相對被容易理解的講法。然而,當傷殘介入性權之後,又是否只簡單說一句:傷殘人士也跟正常人一樣,應該有性需要和權利。1996年,The sexual politics of disability : untold desires 一書已提出傷殘性公民的概念。它批評,主流社會把傷殘人士去性化,亦存在異性戀霸權的問題。並且,就算是在傷殘運動中,傷殘權利往往也只能討論衣食住行教育等等上得枱面的議題。它提議,傷殘性公民應該包含不同的性取向。它倡議,縱受到總總擠壓,大家仍可一起言說所有的情慾需要。可以說,實踐不同的性愛可能,也是彰顯公民權的一種方式。

另一方面,值得留意的是,我們所講的傷殘性權,會否仍是服膺於健全中心主義(ABLEISM)在英美當傷殘性權開始受到傷殘運動及學術關注的時候,又有學者提醒我們要小心,把傷殘/主體性/性混在一起討論,有機會仍然把傷殘者設置在一個不利的位置。2009年,Dangerous discourses of disability, subjectivity and sexuality 一書要我們深入反思,到底主體性是甚麼? 性是甚麼 ? 主流社會及理論中界定的主體性和性,是否能就此套用在傷殘人士身上 ? 我們是否需要更顛覆,更流動的主體性和性 ? 簡單來說,不同的傷殘人士,其思想/身體/感官也不是主流健全單一標準所能涵蓋。因而,性對於不同的傷殘人士來說,具有更多的意義。固此,我們在聆聽傷殘人士的情慾經驗的時候,必須同時挑戰既有的主體性及性的框架

作者令我觸動的是,她並不是流於口號式的性權倡議。她用她的肉慾書寫,把傷殘性實踐落地。在她的性愛探索中,充滿傷殘的種種能與不能。剛才提到的大叔,並不因為是健全者,而凌駕了傷殘的作者。在愛與性之間,健全與傷殘的界線得以模糊。不過同時,當作者要跟傷殘者去約會,卻,沒有足夠的無障礙空間。結果,情慾的開已經是「說好了的分手」。傷殘的身體和性愛的經驗,在作者的筆下,既有其特殊性,也有普遍性。最重要的是,那並不是以健全為主導的性愛實踐。

「我不明白,為甚麼我們可以共同生活的空間如此細小,一起外出卻偏偏要分 開搭車,去餐廳有時因空間問題要分開兩張桌子用餐,人多的時候我們也要分 開乘電梯。我們一起外出,但又好像無法一起活動。」

「我主動的親他,指導他把我從輪椅抱到床上,他把我的鞋子脫下,他還把我 的頭墊在枕頭上,這一刻的我與全癱的病人無異,只有雙手有限度活動,他幫 我側睡,讓我在他的懷裡,我把手伸到他衣服裡,努力地拉開他的衣服,可惜 我不夠力抬起手把他衣服拉起,大叔便握著我手,幫我把他的衣服脫下,還笑 說女友把他脫了衣。」

Intersectionality

情慾這回事,跟其他的社會身份/處境/擠壓一樣,永遠無法從單一的介面去理解。階級/性別/種族/性傾向/年齡/身體狀況/宗教等等不同因素,總是互相交錯影響作者不單突顯了女性的情慾視角,也細緻描繪了傷殘所引伸出來獨特的性光諧並且,帶出了另一層社會性禁忌 – 信仰在她的性經驗中,既有新的靈性想像,也激發更多的肉慾感覺,交織出複雜的性圖像。

分享一本聖經是我們認為最親密的指標,我們透過分享一本聖經和書本了解 對方在學甚麼,在想甚麼。

「基督徒不是不能婚前性行為嗎?」我總懷疑地問。

大叔說了一大堆關於文化及得權者如何詮釋聖經來控制信徒及大眾的行為,又 說上帝愛我們,亦希望我們得到平安喜樂。 我們的身體要好好照顧愛護,與親 密的人分享快樂重要的。感覺是最重要的,要愛對方的靈魂才分享身體,不管 對方是男或女,人不能一味只求禁欲或只期望婚姻會帶來性福,因為追求性福 都是成長的重要一課。

性或情慾,當然不單止是「啪啪啪,肉體反應咁簡單啦」。無論是在女性情慾的探索,傷殘性實踐的探討,甚或宗教層面的性討論當中,作者都能游刃有餘。作者用肉體把它們串連,帶出困惑,也嘗試面對。最後,正如作者所言,「從聽/講故事過程中找到自己的性福!我們不必追究這些情慾是否真實。性和愛,原本就充滿幻像。就讓我們互相看見,彼此激勵。就讓我們一起,在性與愛中追逐不同的能與不能,創造更豐富的性愛想像。

折翼天使的性事全文: https://sugarxbooks.wordpress.com/book1ch1/

作者FB專頁[SUGAR X 身障甜故]: https://www.facebook.com/SugarDisabledSex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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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昋港電台] 講女時間 輪椅上的性2017

//殘疾女性在「殘疾」及「女性」的雙重身份下,是否被雙重邊緣化而處於弱勢位置?當社會的主流觀點是以健全人士角度出發時,殘疾女性因為擁有被視為不健全的身體,她們的性需要是否被忽略了,甚至被認為是不需要性的一群?她們又如何可以享有聯合國「殘疾人權公約」所訂明的「性健康」?

今集請來傷殘女性主義學者黃彩鳳博士和路向四肢傷殘人士協會主席嚴楚碧(Rabi),一起探討肢體傷殘女性在性、戀愛、婚姻以至生育上所遇到的種種關卡。

「私人會客室」環節請來資深社工李美賢(Anna),分享她在從事智障人士性教育方面的經驗,以及探討中輕度智障女性在兩性關係上的處境與掙扎。

另外,女兒是嚴重智障人士的立法會議員張超雄會從自身體驗出發,反思社會應該如何一方面保障智障女性的性安全,另一方面接納她們的性自主權。//

主持︰陳倩揚 嘉賓主持︰董敏莉 編導:龐天鵬

https://podcast.rthk.hk/podcast/item.php?pid=1211&eid=94067&lang=e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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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2016]殘障與性

你我论坛演讲——亲密碍人:被神秘化的残障与性

http://www.disabilitychina.org/updates_end.aspx?ID=88

首届全国残障、性别与性研讨会在京召开

http://www.disabilitychina.org/updates_end.aspx?ID=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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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PH: SEX AND DISABILITY

http://www.thecsph.org/the-csph-resources/web-resources/sex-and/sex-and-disa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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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障人士性教育資源: 同工手冊?

基督教懷智服務處:《縈牽弱智情 – 2000年探索版》,2000。      (下載)

內容:
基本觀點睇真D
性的基礎篇
好奇心萌芽篇
自慰行為篇
性侵犯篇
兩性相處篇
性教育活動參考篇
單位運作參考篇
參考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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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亂諗野系列:〈尿尿起義–性別/傷殘友善廁所可行嗎?〉

彩鳳│ 201739

話說我有一個學生,寫了篇短文,控訴學校男廁的不公平對待。慨嘆大家只顧講女性平權,忽略男生的需要,例如: 男廁尿兜多於廁格,假設了男生尿尿時不怕被陌生人望。雖然我不完全認同他另一觀點,但也將他評為最高分。因為他講出一個值得反思的問題:在全球的廁所運動中,「性別友善」的政治意涵仍有待商榷,尿尿唔只係尿尿咁簡單!

兩波廁所運動?

第一波運動的理念是建基女性生理差異(sex differences),要求增加女廁比例及設計。首批行動者可以算是19965月台灣的女廁運動 ,主題圍繞「女廁不夠、就用男廁」。發起團體臺大學生會與性別與空間研究室的學生,針對校園中男女廁所的隔間數、便斗數、面積、照明、通風、區位、置物勾、無障礙設施等,著手進行調查。然後發起一系列行動,搶攻男廁、尿尿比賽、拒絕付費、彈性調撥等2014年,國立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整理行動歷史時,加了一個評論:「搶攻男廁與彈性調撥等策略仍然預設了公共廁所依性別二分的概念,一方面強化了性別刻板展演,一方面也讓非傳統的跨性別者無廁可用。」(註一) 當年的參與者之一彭渰雯,認為運動並未能擴展到更邊緣的群體。(註二)

相反,第二波運動則倡議不以生理本質差別為依歸,支援各種性別身份(gender identity and diversity),包括跨性別人、帶著孩子的父母、以及老人與照顧者等等,減少她他們如廁遭受的歧視,提供更多選擇權國外有不同的稱呼方法,包括Uni-sex All gender,最新的有Gender Neutral (Whichever) (註三) 2020日本奧運也將設有Transgender-friendly toilets。過往,日本設有包納所有男女及傷殘人士的 “daredemo toire (“everyone’s toilets”) 廁所。在新概念的奧運廁所中,將改為空間較細,輪椅不能內進的中性/無性別廁所。(註四)

但要留意,兩波運動並非線性發展,而是會因應當地性別運動發展及政局轉變而步伐不一。2012年,正當國外及香港開始討論多元性別友善廁所時,中國於各地引發佔領男廁的行動,女生門在男廁外高舉示威牌: 「女人更方便,性別更平等」。(註五) 兩年,印度立法,去錯與自己出生性別不符的廁所,可以拉去坐監 (註六) 與此同時,上個月特朗普剛上場後,便嘗試收緊跨性別學生去廁所的指引,被經濟學人冠題為特朗普與廁所戰" (Trump and the toilet wars) (註七) 這裡要小心,我們千萬別把第一二波運動簡化成哪個地方較進步的迷思,而是要深思其在地脈絡的困局。

由性別到傷殘的區隔

去年,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 Jeannie Suk在《紐約客》的《誰在害怕中性廁所?》一文中提到,維多利亞時代最開始實行男女區隔的理念,是為保護公共場合出現的機會越來越多,但處於弱勢地位女性,免受粗暴男性世界的危險侵擾。可怕的是,到了今天,廁所的公共討論仍然不乏保護論,以阻撓性別友善廁所的推行。Jeannie感慨,男性和女性已經可以一起工作,在餐廳、公交、飛機上鄰近而坐,男女卻不能在有帶有遮板的鄰近隔間如廁。她認為,關鍵可能因為廁所是唯一剩餘,用做性別分隔的日常社會制度。換言之,廁所成為性別戰的最後堡壘。 (註八)

其實廁所除了分隔了性別,還區隔了傷殘人士。不過,在香港,這區隔算是傷殘運動爭取多年而來的無障礙設施之一,是傷殘人士得來不易的公共空間。1984,香港才正式制訂《設計手冊:弱能人士使用的通道1984》,規定建築物必須提供殘疾人士設施。到1997年,政府再修訂有關法例,易名為《設計手冊:暢通無阻的通道1997》,弱能人士這類被認為較貶意的字眼冊去 (註九) 2008年為最新版本,在其中一項修訂是強調了無分性別的“暢通易達而無分性別的洗手間”。條例更要求:「在一幢大廈的同一樓層,每20個或少於20個水廁間,須至少有一個是暢通易達水廁間;如某樓層設有洗手間,則須最少有一個設計成暢通易達而無分性別使用的衞生設施。」 (註十) 雖然暫時未有全港性統計,但可惜的是,近年仍面對偷工減料的情況: 「政府在2011年動用13億元,在全港3,500個地點興建及改善無障礙設施,不過2014年傷健團體抽查發現報告涉及造假,有多項在兩年前宣稱已完工的無障礙改善工程,有些從未動工,即使完工亦不符合屋宇署無暢通道標準。(註十一) 事實上,時至今日, 傷殘人士並不一定可以跟健全人士一起工作,在餐廳、公交、飛機上鄰近而坐,廁所並非打破隔閡的最後戰場,但也是必經之路。

資源不足以及醫療污名引發群體間的矛盾?

值得反思的是,當被社會制度邊緣化的身份交錯時,矛盾會顯得更複雜。在廁所的議題中,我們不能忽略傷殘與性別之間的張力。去年,平機會建議增設「中性廁所」,康文署擬在「殘疾人士廁所」增加新標誌,方便性小眾使用

但此舉惹來多個復康組織反對。香港復康聯盟主席張健輝:「絕對體諒(跨性別者),但他們可以使用暢通易達廁所,我們就不可以使用一般廁所。為何要改變呢?」復康團體憂增濫用,令殘疾者輪候時間增長,建議另外增設中性廁所 。(註十二) 殘疾朋友的擔心是不無道理的。縱使香港的傷殘運動已提出「傷殘的社會觀點」(social model of disablility),即是說人的傷殘並非源於身體的缺損,行動不便是因社會環境限制而成(people with impairment are disabled by society, not by our bodies)。換言之,「無障礙」設施,即讓社會上所有人不會因受到任何個人因素或環境因素影響,而導致任何形式的「參與阻礙」(participation restrictions) (註十三) 但正如剛才提及,傷殘運動長期受忽略,殘廁資源仍緊張,甚至乎,傷殘人士也仍受標籤

另一邊廂,有跨性別朋友亦擔心:社會有非常多的聽障、視障、或其他肢體障礙者,但好多時候我們還是會忽略了TA們的存在 …(註十四) 差不多時候,香港大學也增設少量「性別友善」廁所。在港大教授有關性別認同的通識課程的Brenda,生理性別為男,但自我認同為女性,她認為: 學校應做到每棟建築物都設有性別友善洗手間,有明顯的指引標誌,並且不應和殘疾產生聯繫,如不應在其中設置殘廁。」 (註十五) 記者並沒有追問不應和殘疾產生聯繫的原因。我猜想,除了是資源有限的問題之外,跨性別一直遭受醫療體系的折磨,長期被納入傷殘及病態的污名之中,極有可能產生對傷殘身份的抗拒。在政府資源運用長期不公平及均等的情況下,群體間容易產生的矛盾。這正是政府的管治手段: 把責任推及人民!

在「性別去傷殘」與 「傷殘去性別化」之間

假如我們講性別友善時,並未包括傷殘人士,是把性別去傷殘化。性別是等同健全人嗎? 就像父權社會中,人只指涉男人嗎? 就像異性戀中心主義的社會裡,正當關係只有異性戀嗎? 這樣的話,有機會鞏固了健全中心主義(ableism)的霸權: 認為健全才是人的基本原素,將傷殘視為較差的人類狀態(傷殘是不可取的),甚至在生活不同層面無視傷殘(缺席)

與此同時,值得注意的是,傷殘本身含有去性別化的意味。傷殘具有被建構為陰性化的社會特性並常常將傷殘者等同無性別。其深層意思是把傷殘者預設為男性,但這男性又是非一般的男性。社會上或傷殘運動內往往忽略性別相關的議題,論述上不特別強調性別,更無視傷殘的多元性別(註十六)

基於根深蒂固的歧視,香港並未有正式的跨性別人口及傷殘人口中的多元性別統計(註十七) 但據他國家的經驗,縱然只屬少數中的少數傷殘人士內本身已有不同性別傾向或性別認同的人,跨性別人士內亦不乏傷殘人士(註十八) 似乎,性別/傷殘友善廁所是可行的? 不過問題是,假如只為行政方便,而將傷殘廁所改為性別友善廁所,一方面可能剝奪了殘廁的資源。另一方面,它未有處理背後的問題: 性別及傷殘的社會分類帶來的暴力

著明的性別學者巴特勒(Judith Butler)《性/別惑亂》(gender trouble) 中批判,性別想像導致暴力。亦即是說,性別二元標準本身才是問題的,社會卻將跨性別人士污名。當時,她並沒有特別提到傷殘。但後來,從紀錄片Examined life中,她跟坐輪椅的仙娜羅拉‧泰萊(Sunaura Taylor)邊走邊談的一段說話中,我們大概可以看出健全分類才是問題所在 (“健全惑亂“ability trouble)

或者我們常常有一個錯誤和虛幻的觀念,健全身體的人都是徹底地自足的。事實上,在城市的社會空間中行走,每個人都需要走路的技巧(a technique of walking),或者需要一個外在於自己身體的工具去支援走路。譬如說,我們沒有人可以不穿鞋走路吧!我們不應總是想像我們有完美的身體,因為那樣會造成很多邊界,甚至恐慌,以至產生暴力。我們需要的是,重新思考我們的身體可以做什麼。(註十九)

巴特勒(Butler)的角度來看,輪椅也是走路的工具。我們要問的是,為何輪椅被認為跟鞋子不一樣呢?為何我們總是給坐在輪椅上的人貼上負面標籤呢?她指出「完美身體」實際上是一種想像,維持它只會導致更多身體被邊緣化。多元性別及傷殘兩個群體被邊緣的社會處境非常相似。

第三波性別/傷殘友善廁所運動?

由於要配合輛椅的高度,殘廁的坐廁較高,怕污糟的話,確實難以洗出一招無影櫈。但總的來說,傷殘結合性別友善的廁所,好處實在多:

  1. 空間夠: 一般廁格好細,有部份細到入去坐底,轉唔到身! 不同身型的人,更是痛苦!

  2. 有埋洗手盆: 不同性別人士化裝好方便!

  3. 坐廁加尿兜: 可以企又有得坐!

  4. 廁所不只是廁所也是一場政治現身: 暢通易達守則下的公共設施,必須放置在方便當眼處,性別友善結合傷殘廁所,令性小眾及傷殘人士均能現身!

重申一次,這是要在同時確認性別及傷殘需要的情況下,增建性別/傷殘友善廁所,令不同性別及傷殘得回應有的社會空間: 我們不單講緊生理上或性別上去唔去到廁所,而是隨之而來的社會參與。我們不應因行政方便改建」,忽略其中一方,甚至造成群體更大矛盾 說來慚愧,過去我沒有參與性別友善和殘廁的爭取。這只是我作為使用者 – 長年陪伴坐輛椅的哥哥以及近年照顧自閉症兒子 – 的胡言亂語期待未來,尿尿能連結人民,創造更多廁所的力量。

註釋:

(註一) 國立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 http://www.bp.ntu.edu.tw/?p=3274

(註二) 彭渰雯(2006)〈從女廁運動到無性別廁所:一個參與者的反省〉。《性別平等教育季刊》,3476-84

http://www.bp.ntu.edu.tw/wp-content/uploads/2014/11/%E5%BD%AD%E6%B8%B0%E9%9B%AF%E5%BE%9E%E5%A5%B3%E5%BB%81%E9%81%8B%E5%8B%95%E5%88%B0%E7%84%A1%E6%80%A7%E5%88%A5%E5%BB%81%E6%89%802.pdf

(註三) Yelp Is Now Helping Users Find Gender-Neutral Bathrooms 2017.3.4

https://www.buzzfeed.com/skarlan/you-can-now-find-gender-neutral-bathrooms-with-yelp?utm_term=.yxm4E5mnQ#.vnOzEPGo7

() Transgender-friendly toilets planned for 2020 Olympics in Tokyo 2017.3.1 https://www.theguardian.com/sport/2017/mar/01/tokyo-2020-olympics-transgender-friendly-toilets

(註五) “OCCUPY TOILET” MOVEMENT SPREADS, 2012.2.24

http://weeklyworldnews.com/headlines/44449/occupy-toilet-movement-spreads/

(註六) Who’s Afraid of Gender-Neutral Bathrooms? 2016.1.25

http://www.newyorker.com/news/news-desk/whos-afraid-of-same-sex-bathrooms

(註七) http://www.economist.com/blogs/democracyinamerica/2017/02/trump-and-toilet-wars

(註八) 北京出現「性別友善」廁所 這是怎麼回事? 2016.6.15

http://hk.aboluowang.com/2016/0615/755038.html

(註九)20070927星島日報 https://hk.answers.yahoo.com/question/index?qid=20080111000051KK02122

(註十) 立法會文件: 2008 年建築物(規劃)(修訂)規例》就《建築物(規劃)規例》內附表三的主要修訂

http://www.legco.gov.hk/yr07-08/chinese/hc/sub_leg/sc57/papers/sc570616cb2-2291-1-c.pdf

(註十一) 13億無障礙設施疑偷工減料 呃立會已完工 2014.11.13 蘋果日報

http://hk.apple.nextmedia.com/realtime/news/20141113/53121104

(註十二) 明報,傷殘人士反對改建殘廁為中性廁,201683

http://m.mingpao.com/pns/dailynews/web_tc/article/20160803/s00002/1470161791321

(註十三) 香港首次根據世衛《殘疾評定量表》研究殘疾人士及長期病患者日常生活及社會參與困難程度 2014.10.21

https://sites.google.com/a/rehabsociety.org.hk/resource-development-communication/press-releases/20141022xianggangshoucigenjushiweicanjipingdingliangbiaoyanjiucanjirenshijizhangqibinghuanzherichangshenghuojishehuicanyukunnanchengdu

(註十四) 無性別洗手間 | Joanne 梁詠恩 2016-08-14

http://www.openroom.com.hk/%E7%84%A1%E6%80%A7%E5%88%A5%E6%B4%97%E6%89%8B%E9%96%93-joanne-%E6%A2%81%E8%A9%A0%E6%81%A9/

(註十五) HK01. 港大設「性別友善」廁所 跨性別人士:未公開的跨性別者難去用,

201696

https://www.hk01.com/%E7%A4%BE%E5%8D%80/41001/%E6%B8%AF%E5%A4%A7%E8%A8%AD-%E6%80%A7%E5%88%A5%E5%8F%8B%E5%96%84-%E5%BB%81%E6%89%80-%E8%B7%A8%E6%80%A7%E5%88%A5%E4%BA%BA%E5%A3%AB-%E6%9C%AA%E5%85%AC%E9%96%8B%E7%9A%84%E8%B7%A8%E6%80%A7%E5%88%A5%E8%80%85%E9%9B%A3%E5%8E%BB%E7%94%A8-

(註十六) 中大性別研究博士論文

(註十七) 梁詠恩 2016-08-14

(註十八) Kath, Gillespie-Sells, Davies, Dominic andTom Shakespeare. The sexual politics of disability : untold desires. London ; New York : Cassell, 1996.

(註十九) Astra TaylorExamined life2008。片介:http://www.sphinxproductions.com/films/examinedlife/網上觀看:http://www.youtube.com/watch?v=k0HZaPkF6qE 或對話謄本:http://www.womanist-musings.com/2011/01/what-does-it-mean-to-take-walk.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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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新聞網﹕叫停智障者欲望天可以有人有性有性權 (2016.10.23)

【明報專訊】應該要如何去理解「康橋之家非法性交案」。

我們義憤填膺,翻倒垃圾箱去摷那堆染有精液的紙巾和紙包豆奶,努力掰開人渣的人面表皮底下的獸心原貌,斷言這是港版的《無聲吶喊》。

然而康橋案女事主並非無聲,作供後她因為創後傷害無法出庭,還有更多涉及不同受害人的案件,最終因受害人作供前後出入而不能入罪,吶喊歸於無聲。

制度、法律的限制,迫令我們以健全者的視角去理解智障人士有關性侵的控訴,但會不會在更早、在性侵出現之前,在智障者日復日有關性的探索和經驗之中,因為忌諱和齷齪,我們不自覺參與了同一場滅聲行動,吶喊並非無聲,不過是我們充耳不聞?

「可以要,可以說不」

「我們將矛頭放在一個人身上,而沒有想過自己的責任是什麼:由整個社會討論『性』的氣氛,到我們如何去看待智障的人,他們什麼可以講,什麼不可以講,有沒有機會去想如何看待『性』這回事。」康橋事件之後,彩鳳梳理憤怒的情緒,她撰文,關於性侵,也要講智障人士的性權和性公義︰「身體有自然反應,你強行切斷它,會不會造成一種傷害,令他否定了自己這種事情?一旦出事,會不會負面到不敢出聲?怕出聲後其他人如何看待我?你不要當智障傻,他們不是傻,他們知道的。」

「讓智障人士『可以說不,也可以要』」她如是說。

要懂得說不,首先要懂得說要;談性侵,先要認識性。「曾經接觸一些研究報告,提到院舍或屋企人,他們應對的方式是去stop一些細路。」Stop什麼?「唔畀佢搞,例如唔畀佢自慰。」殘障院舍的性教育,一字記之曰「停」。康橋事件之後,輿論翻出條例的不公義,將私院藏污納垢的角落拖曳到陽光之下大力鞭撻,私院固然有萬般不是,只是有關「性」的處理,公私院其實無分軒輊:「例如我之前做論文時訪問過一個做MR(mental retardation)的院舍十幾年的主管,院舍是公營的,他很坦白講不是沒有指引,但指引主要教他們保護自己,或者如何不讓別人接觸身體。」遇到陌生人要學懂說不,是理所當然;只是面對身體,和裏面生出的情慾,是否喊一聲「停」便一了百了?

去年香港婦女基督徒協會出版《有愛無陷——殘障者的情與性》一書,訪問了化名阿強的智障服務工作者,便提到自己不時要為舍友的性事「奔波」:曾經有舍友熱血上湧,到街上找性工作者,剛巧遇上警察查牌,他們要到差館接人;又曾經試過一腳踢開廁所門,發現兩名男舍友剝光豬,準備有進一步行動,只好按「指引」將二人送到急症室看醫生;也有聽聞過有機構的一個宿舍內的男院友和另一宿舍的女孩珠胎暗結,最後要由醫生簽紙作人工流產。然而看過其他機構搞出人命,阿強的院舍卻不打算教舍友戴安全套,因為「把線放了出去,以後出現的問題會更多。」即使他如何不諱言明白智障者也有性需要,實行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院舍指引:保護自己

欲望在這一刻被擋住,下一刻自會找到另一個窗口好奇探頭。不去言說,也可以是一種傷害:「性侵一事上,公立院舍都一樣,他們對於性的處理用上stop甚至報警這些方法,我覺得在於當事人來說,兩種傷害都喺度。」包括他哥哥所住的院舍。彩鳳的哥哥是輕度智障患者,差不多十幾二十年前,她還在讀大學,一天晚上,哥哥忽然摸入她的房間:「突然哄埋我度,當時我窒咗一窒,唔知佢想做乜,後尾我懷疑佢想摸我。」

「當時呢件事令我好突兀,但便是那個問題囉,我都唔知點樣同佢傾。」性,總是難以宣之於口。《有愛無陷》提過有極端的例子,照顧者看到院友有生理反應,只好捉他到廁所用冷水淋熄慾火,彩鳳也理解:「曾經聽過他們會stop個『仔』在廁所度自慰,因為carer(照顧者)都是女性,training也不多的,即使是社工也未必識得做性方面的處理,有事只好找個男職員同佢講。」

照顧者—— 性愛分家理想論

也不是沒有人去願意在院舍講性,家計會曾推出「智障人士性教育教材套」,裏面論調進步開明,由「如何應付性要求」談到「和諧性生活的準備」;阿強也曾經參加由社署舉辦名為「弱智人士性教育」的培訓,專家會談到外國有機構會請性工作者為智障人士提供性服務,荷蘭政府甚至會資助殘疾人士購買合法的性服務,一年12次,當時大多數學員表現正面。然而,香港復康聯盟在2004年做了一個智障人士照顧者的調查,當中91%受訪者認同智障人士有性需要,卻有72%不同意他們有生育的權利,70%人接受智障人士約會異性,但又只有15%接受他們在私人地方性交。

照顧者的心態,多少是社會的一面鏡,是保守,是逃避,也是健全中心主義下一種預設判斷:他們有沒有能力去判斷是否要進行性行為?輕度的中度的,智力要去到什麼程度才能自主?那條線應該如何畫,彩鳳沒有答案:「一定會有很多質疑會出現,正常人你會說,16歲之後,或18歲之後他成年了,應該有意識,但事實上這種健全社會的標準也是很飄浮的,在缺乏整全的性教育底下,我們如何去test他呢?我到底夠未?當中牽涉性能力,性知識,還有性道德。」外國的做法是,在智障人士成年後會有評估,定期更新,是司法程序,香港卻暫時沒有類似的制度。

社會講性智商 沒「自主」的公論

「所以不是單憑一個年齡,就可以斷言他知不知道,自願不自願,很多時候我們預先將他排斥,他便永遠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有,同時也可以說不要,兩者其實是同一回事。」多前年的6歲女童寫真集事件,女童被置在需要「保護」的弱者位置,在一片「權力作為保護」的「民主式的家長主義」之中,一輪對攝影師和出版商的口誅筆伐之後,公義似乎隨着寫真集下架獲得彰顯,但社會有沒有把握機會,在下一輪傷害來臨之前,做好性的討論?放諸智障群體,我們要如何一方面肯定他們成熟的身體有着和「健全成年人」同等的需要,另一方面又假定他們像女童一樣是任人宰割的羊,以保護之名,殺掉自主?關於智商,科學(似乎)有一套測驗的標準,但關於性智商,又要如何去劃界?

自以為「保護」 自以為「對」

「唔單止係其他人啦,我對住我哥哥都係啦,我係咪抑壓緊佢某一些事情呢?」彩鳳笑說,自己的哥哥受爸爸影響,經常撒嬌說想結婚,誠然智障人士也有規劃人生的權利,也有成功的例子,但稍一處理不慎,又可能會衍生更多的社會問題。「我爸以前都有諗過幫佢結婚,因為屋企很傳統,事實上內地也很流行,智障男性能夠結婚的機會率很高,因為可以幫佢哋喺農村娶老婆。」所謂娶,更準確的說法是「買」:「有時看報紙也會看到有健全年長的男性去和輕度智障的女子結婚,有些可能是基層男性,娶老婆好難的,所以上內地娶一個輕度智障的,這些都常見。之前我翻查一單關於性侵的案件時,其中一單是有個輕度智障的老婆,那個男人同時性侵兩個,搞埋佢個女。」在香港,與智障人士發生性行為乃刑事罪行,只是「非法」的定義卻是在婚姻之外。所以談智障人士的情愛自主,並不就是單純的良好願景,一味讚「好」,當中牽涉的問題,私密又複雜:「但不是做不到的,我們要先撇開一種,我哋自以為是『這樣才是對』的思維:在外國他們叫people first movement,他們提倡的自主,不是自己有能力去做一件事,有個option才叫自主;而是他需要他最親密的人,一個facilitator,去一同和他完成一件事,包括幫助他去表達他的意願,令佢可以自己做一些決定,中間很複雜的,比如我們『健全人士』認為說話要流利才叫表達得到,但智障人士不是用這種方法表達的,如果你不先去recognize他,所謂有沒有自主、有沒有選擇已經不用說。」

溝女唔講智商講關心

資源許可的地方,會成立社工隊,在戀愛結婚建立家庭的人生路上沿途向智障者提供支援,在香港,擔子便落在家人身上。從前看《肥貓正傳》,肥貓和智障女朋友阿芳結婚後,兩口子的婚姻生活足夠讓貓媽鮑起靜費煞思量,記憶中有一幕二人用膠環貫穿起一堆避孕套方便收藏,結果搞出人命,貓媽哭笑不得;彩鳳最近也為哥哥的「婚事」頭痛:「佢脾氣唔好嘛,我同佢講,唔係因為你唔夠智力,而係你對人咁差,你點樣識女仔,點樣照顧人哋?如果你識得關心其他人,我幫埋你溝女都得啊!」說着又笑。訪問當天,彩鳳的哥哥因認為自己表達能力不好最後沒有出現,卻不忘授權彩鳳為他轉達:「如果你覺得性真的是人類某一種層次的需要,他覺得智障人士也需要性權的。」

標籤先於接觸 「接觸」落空

只是哥哥未必真的渴求性,彩鳳說他後來患上小腦退化症,長年用藥有可能已造成陽萎,爸爸嘗試跟他談,也說他從沒表達過性需。但有時候,也許如《有》書所說,「性」這回事,未必一定只在兩腿之間,她可以是一場親密的接觸,一種對intimacy的渴求,一種人與人之間連結,最終目的,是確認雙方的緊密連繫。而同一種觸碰,可以說要,也可以說不,彩鳳的4歲兒子有自閉症,自小不讓母親以外的任何人觸碰,自己卻喜歡對媽媽上下其手:「例如佢會忽然間想摸我個胸,好需索㗎佢有陣時會,係咁摷我,咁我都會同佢講,我而家唔想啊,你平時都唔鍾意人摸,我而家say no,你都要尊重我。」性的探索從小已經開始:「即如果我們認同性侵是其中一種touching,這已經是性教育的一種,已經講咗佢係自閉症唔鍾意人touching,但佢已經在心理上被人認為是abnormal,你明不明白個荒謬的地方?」

「咁講,真的有100%的男或女,健全或傷殘嗎?」對於性權,對於性公義,這是彩鳳的詰問。「我唔知你有幾熟悉智障的人,其實智障好熱情的,好鍾意攬人,之前我去我哥哥(院舍)度,我好受歡迎,佢哋一嚟就會攬埋來我度,吖姐姐你好啊。但我們對於他們那種熱情,便認為有問題,看成是behavior problem,太過激烈了,而我們的標準……」以保護之名去禁斷的人,行職能之利去進行侵犯的人,誰是正常不正常?沒有完全的健全者,智障者也渴望擁抱,未能淡忘肉身,我是人。

文﹕梁仲禮 圖﹕曾憲宗 編輯﹕何敏慧

http://news.mingpao.com/pns/dailynews/web_tc/article/20161023/s00005/147715869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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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守護,後支援 / 反對性暴力,尊重性權利 」–延續「智障人士性公義」的討論

20161017日 彩鳳 (嚴重智障人士家屬; 自閉症家長) (註零)

憤怒,我想我跟大家一樣憤怒!

我指的是「康橋之家非法性交案 」我想大家都關注事件中私院制度社工守則法律公義等等的問題相關討論資源較豐富(註一) 在此我希望嘗試從另一方面切入跟大家一起思考長遠守護智障人士的方向。

面對性暴力,依循過往數十年的討論,我們可以得出幾個不同的回應方式 – 力抗和予以最大的制裁; 討論和予以受害者重新言說的空間; 解放和減低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 (同時避免性負面所引致的更大更廣的性壓抑); 甚至是,重新定義性暴力,著力揭示宏觀及制度化的性暴力,去除主流往往將性的種種個人化(註二)

但具體來說,在現時香港的社會氛圍下,任何人受到性暴力,似乎暫時先予以制裁。近十年,香港傷殘公民權運動發展雖多,但香港傷殘人士的地位仍處於被邊緣化。當中,智障人士被性侵的報導又時常出現,以公共政策作具體處理是重要的。

性負面(SEX NEGATIVE)

智障人士遭性侵的報導比比皆是: 2011年〈淫賤庭警 法院狎智障女工〉 和〈誘智障女教友性交 牧師候判〉, 2013年〈智障婦遭色魔三度性侵〉。(註三) 另外, 根據專門協助性暴力受害人的東華三院芷若園的社工表示,2015智障人士遭性侵比過往急升41%(註四) 從案件數目及媒體報導層面來看,智障人士遭性侵情況嚴重。不過, 與此同時, 智障人士的性權討論, 卻又相當缺乏。可以說, 某程度上, 這造成「否性」或「對性持負面說法」(sex negative)的文化問題(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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